我在抖音上写神曲写了200首歌,只火了

四年过去,丰富的案例拼凑出打造抖音神曲的完整逻辑。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套工业化流水线:编曲旋律倚仗万能模版,歌词写作贴合情绪热点,营销分发参照过往的流量数据。

几乎所有音乐制作公司,都已经拥有一套成熟的爆款体系。

只是例外总在发生。所有音乐创作者都能滔滔不绝地讲述一下午,他们对创作规律的深刻认知,却无人敢保证一定能把歌写火。谁会成为下一首神曲?古风,嘻哈,摇滚,情歌?只能靠赌。

又或者说,抓不住的“例外”才是真正的常态。

流量

言寺一米七出头的个子,黑,瘦,戴一副中学教室里常见的黑框眼镜,讲话一股山东味,唱英文歌词时口音格外突兀,“狗,有啊搜biu否(Girl,youaresobeautiful)”。

一个玩音乐的人,可能是对他最准确的形容。年,他在QQ空间发了一条说说,宣布烟把儿乐队正式成立。七年之后,这支乐队去北京开了巡演,卖出25张票。言寺是主唱,是乐队歌曲的创作者,只是他没正经学过音乐,唱歌偶尔跑调,甚至不会乐器,他不敢往自己身上贴过高的标签。

但在山东德州的小县城,这听起来更像是没有正经工作的体面说法。

关于生计的回答贴近文青们口中的“赚钱养梦”。而这毕竟是个粗疏的概念,关于细节的探究不断逼近他真实的生活。大学毕业,他在富士康打过工,当过业务推销员,还开过饭店,工作隔几个月一换。

他不算个合格的打工者。因为他“老是迟到,早上永远起不来”,尤其是冬天的早晨,好不容易起床,骑着小电驴去上班,路上实在是太冷,算了,掉头回家。据说他开巡演的时候,找老板请假,请不到就辞职,硬气得像个来体验生活的富二代。

一次被老板炒鱿鱼后,言寺喝得大醉,改了首BIGBANG的歌,歌名取谐音叫《逼格棒》,词里写道:最讨厌的是上班,老板都特么是混蛋,如何描述这一切,混吃等死——歌曲写完,苦闷也泄完了,满足感随着酒意漫了上来,“生活无论多不如意,至少换来了一首歌”。

网易云音乐里,言寺用乐队的账号在《逼格棒》下的评论

BIGBANG的原曲歌名《LOSER》倒像是生活的微妙隐喻——接近中年,一事无成。

年,言寺给自己下了最后通牒,如果到30岁音乐事业还没起色,就老老实实找份稳定工作,娶妻生子,那年他正好29岁。

机会的到来颇具魔幻色彩。一次酒后,言寺和朋友录了个唱歌视频。环境很随意,几人围坐桌旁,面前堆放着残羹剩饭和绿色的啤酒瓶。唱得也随意,声音像是把手机放上了转盘,忽大忽小,曲调飘忽不定,不时掺杂着真情实感,可惜没在调上的吼唱。

然而,这样一个不加修饰,甚至画质都谈不上清晰的视频,竟然火了。

整个过程像是一场悉心规划的营销,但只是像,连当事人都无法预料接下来发生的一切:言寺先是偶然在内涵段子上刷到了自己唱歌的视频。随后,歌曲在音乐平台的播放量,和乐队的粉丝量不断上涨。

但流量还在发酵,不到半年,这首名为《纸短情长》的歌曲,在一个名为抖音的软件上被推至每个人的首页。而故事发展到这里,言寺才下载了抖音,没划几下,页面给他推送了背景音乐为《纸短情长》的短视频,“它个人推荐太厉害了,老给我推我自己的歌”。

一个临近中年的失意音乐人,因为一首偶然爆火的歌曲,在岌岌可危的生活里得救。

年3月,言寺在网易云音乐上传的酒桌版《纸短情长》

有千万粉丝的博主给他发私信,想买歌曲版权,价格从1万抬到了10万。还有唱片公司找到了言寺的德州老家,说要花万签他。全国各地的演出邀约塞满微博私信,接到手软。

本地新闻网站的记者扛着摄像机前来拍摄,挖掘歌曲背后的创作故事,言寺说,这是写给前女友的歌,突然有天得知她远嫁他乡,搁置一年多的曲子,终于填上了词:“纸短情长啊,道不尽太多涟漪,我的故事都是关于你呀”。

故事的最后,是一条突然的好友申请,双方断联很多年后,通了电话。

“她说以后不要提她名字,我说我从来没有提过她名字,她说你不要说你前女友如何如何,我说我前女友有的是,说的不一定是你!”

连寒暄都没有,俩人劈头盖脸吵了一架。

“自始至终,也不知道她嫁到了哪里,也没必要知道了”。

顺势

追逐爆款是近乎本能的选择。

巨大的流量意味着知名度、版权费、演出和商单数量的爆炸式增长——没有一家音乐制作公司禁得住这样的诱惑,谁都想投身蓝海,成为下一首抖音神曲的拥有者。

制造神曲,最简单粗暴的第一步,是疯狂扩张曲库。

创作者用“每天几十万首”形容批量生产的夸张。具体的数字难以呈现,只有身处其中的人们能感知到。年,来自沈阳的音乐人崔璨给一家做流量歌曲的公司写歌,他被拉入有30多位音乐人的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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