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作预览徐晓华优雅的土地散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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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好是雨天,路面湿滑,车开得慢,才瞄到了坎上的樱桃,一枝枝红果艳了绿叶。

端阳关里,本地樱桃早过了季,没想到瓦屋桥的正红。说红不确切,是亮黄含了浅红,恰如密叶捧了彩珠子。恩施方言称水果熟透叫红了,不论桃、李,还是枣、柿,都这样叫,未必是果实的本色,图个喜气。

馋虫爬出来,就顾不得雨大,抓把伞撑开,往那树下去。一只土狗冲下场坝坎,朝我哐几声,龇牙咧嘴扑过来,到身前两三步停住,蹬直前腿,盯住我看。我也瞪住它看,一身白毛没杂色,却被雨水淋得裹在皮上,半截身子染了泥,糊得像花狗。常进村入户,见得多了,咬人的狗不叫,叫得凶的不咬人,那是知会主人家迎客。并不害怕,若无其事走上场坝,它就放低了叫声,摇着尾巴一步步退到檐下,闹醒了坐在阶檐上打盹的老伯。我上前打招呼,老人家,享清福哦。老伯揉了一把眼睛,爽快地搭白,现在生活好,是享福呢,这位客哪里来的,眼生哦。我说,路过的,看您家樱桃红得好,想买点。老伯说,莫讲买的话,不怕雨淋只管摘,哪个过路的没香过嘴。不等我说谢,头一歪,靠在木椅上又睡了。那口气,像是别人家的樱桃。狗见我们说话,就垂了耳朵,懒散地躺在老伯坐的椅子旁,眯起了眼睛。

时序在夏收和夏种的缝上。从三步岩的雨雾中爬上瓦屋桥,眼前豁然开朗,对峙的高山搂一平坝,有条小河曲折中分,两边的农田直抵山脚。洋芋花开得旺,套种的包谷苗已抽条,而粗壮的莴苣成了林。到过许多村庄,真不记得哪里的田土打整得这样利索。几个做农活的人,披蓑戴笠打花伞,掏水沟,起苕垄,扯辣椒秧。雨直风斜,雨具起伏,田野就活泛起来。

老伯累了吧,挽的裤脚都没放下,趴在椅子上就能入睡。难得一场夏雨送凉爽,一觉神仙瞌睡,被我这好吃佬搅了。大雨动了屋檐水,哗哗泼在檐下的青石上,溅碎的雨点直往身上蹦,老伯还能安睡,心底倒是宽绰。

雨下得更响了。樱桃树繁茂的枝叶在空中搭了一架雨篷,站在树下,雨点滴在身上显得稀落。树兜悬在公路坎上,看样子是修路人故意把路幅往外挪了几尺,要不然,樱桃树只怕早就祭了灶神。场坝倒了水泥地坪,雨水渗不下去,侧根也长不开,只靠主根往深处吸营养,这样都能挂果,地也太肥了。土碗粗的树干上,树皮皴裂,叠起褐色的圈,一如老伯额头的皱纹。踮脚可及的垂枝上没剩几颗樱桃,不知被好些人摘过了。仰头望,高枝的密叶间,一层红果子。忍不住给老伯说,我上树摘啊。老伯没睡熟,头也不抬地答应,去唦,雨天树皮滑溜溜,要稳当些。我索性就放下雨伞,拉开架势爬上树杈。五十几的人爬低蹿高,老伯一定偷着笑话我。不过,猴子样能爬上溜滑的树,还算手脚麻利,若不是农家子弟,哪有这个本事。踩在树杈上,稳住身子,把柔软的枝条拉拢来,挑色鲜粒大的摘一把,和雨水塞嘴里,还没舍得嚼,记忆中的清香就暖了肺腑。

这是家樱桃,十几年没吃过了。土家人把本地樱桃分两种,带苦味、颗粒小的叫野樱桃,多长在山边;酸甜酸甜、颗粒有小指头大的是家樱桃,长在屋边地脚。颜色也不同,野的暗红少光泽,家的黄中泛红、鲜艳夺目,所谓“樱桃樊素口”,说的就是家樱桃。近年在城郊多见引进的外地高产品种,树矮,籽粒大,味道甜,卖相好。只是甜过了,腻而无香,失了樱桃的魂儿。

樱桃好吃树难栽。那是说的过去,农家门口长一两棵樱桃就当了宝树,单是花季摇曳的一团粉白,已逗人看。及至挂果,还在叶间青涩,就被人惦记着,出去做事,绕路也要去看看红了没。倘若不好意思开口讨,站在树下痴望几回,也有滋有味。现在种樱桃讲规模化,一园一坡一岭,花开是花海,采果是论筐论件,饱眼福还行,尝过的人就摇头说,不好吃。地力就那么大,几十棵挤一起争阳光雨露,靠商品肥催熟,失了樱桃原味,不全是品种的关系。

这树上的果挂得厚,没多大工夫,我拿的塑料袋要装满了。摘过的枝桠,绿肥红瘦,雨里凌乱着。就喊老人家,吃饱了,摘够了,树上没剩几颗也。老伯爱搭理不搭理,闷声说,樱桃红了是吃的,你不吃,雀儿也要吃呢,快去换衣服,湿尽了。跳下树来,才察觉自己的狼狈样,浑身滴水,树皮上的一层黑末子粘得身上斑斑点点。提着袋子,我还在犹豫,总要给钱才好,这样走了不像话。老伯看穿了我的心事,直催我,快走快走,几张钱挂树枝上,当不得樱桃看,别感冒了,我没空陪你看医生。

本想与老伯叙叙家常,顺便打听龙娃儿家还有多远。却被老伯打趣的一句话,送了客。扭头看那樱桃树,只一会儿工夫,我弄乱的枝条,被五月顺滑的雨丝梳直了,碧绿的叶上滚动着雨珠子,留在树梢的几颗樱桃,越发红艳可爱。经我一闹腾,不知老伯还能安睡吗。

白狗伸个懒腰爬起来,一声不吭随我走下坎,围着车转了半圈,我启车后,它才慢悠悠地往回走。

上车觉得冷,才想到瓦屋桥是高山。望着袋子里水灵灵的樱桃,我还真想不通,送到家门口的钱也不要?有人嫌麻烦,嫌苦嫌累,还有人嫌钱。若是熟人,有情份在,去你家摘樱桃,来我家摘杨桃,大家尝个新鲜,不要钱也罢。可一面不相识,对一个路人如此大方,真没搞懂老伯。

还没见到龙娃儿,我就欠下了瓦屋桥的人情。

和龙娃儿交道,缘于去年我在朋友圈卖我的长篇散文集《那条叫清江的河》。他听朋友介绍,写的是清江河边土家风情,便加了微友,五十元买了一本。隔几天,发来信息说书好看。这份鼓励我倒是很在乎。闲来翻看他发的圈,多晒农耕趣事,隔三岔五,会发一首诗歌,写耕作体验,写瓦屋桥田园之美,也写儿女情长。如这首《村庄的画笔》:

我不允许镰刀和锄头生锈

它们是我最信手的画笔

画个幺妹桃花就红了

画个汉子麦子就黄了

落笔秋天那富足的金黄就撑破了村庄

让我整个腊月在包谷酒里酣畅

醒来就到了春耕

捧一把泥土

给镰刀淬火

给锄头抛光

我不懂诗歌,每篇读了点赞。撇开诗歌好坏,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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